十四州

【楼诚】浮生欢(三)

明楼慢悠悠坐到沙发上,看阿诚仓鼠一般鼓着腮帮把苹果咬的清脆作响,一盘水果倒是被他先吃了大半,不由得笑,“阿诚啊,想没想好要继续读什么学校啊?”

咽下最后一口,阿诚起身倒了一杯水,“啪”得一声重重放在茶几上,坐下,“好几年不见,大哥只有这个要问?”

明楼一怔,有些说不出话,阿诚终究年轻,人前的兄友弟恭想必演得累极。

回国前想了无数次回来后的光景,等真见着人,千言万语辗转许久,其实他想问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自离开后阿诚也就给自己写过一封信,东长西短一反常态的说了许多冗长凡杂的事,汪家的大少爷照常被大小姐一根鸡毛掸子打了出去,明台夜夜偷钥匙去他书房里看话本不慎打碎了那只景泰蓝,阿香终于学会煲汤了几把野菜一只童子鸡扔锅里咕嘟嘟炖着可香了,花园里他俩埋的芒果种子居然长大成了小树还抽了新枝冒出了绿油油的叶子,明台的小棕马金钩又踏坏了马场的围栏...几大页纸,秀气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只是绝口不提他自己。可明楼被噬骨的思念折磨得快要魔怔,捏着信纸暗骂,小兔崽子果然还是记着仇,什么汪家大少景泰蓝这些跟他明楼又有什么关系,他想知道的就是他过得好不好,可有胖了些?还是心里搁了事日渐的瘦了?那些事放没放下,若是没有...他竟隐隐有些高兴,若是放下了,明楼掐了掐大腿,仿佛能掐断那些不合时宜的绮念,若是放下了那自然是最好...

这些种种,他纷纷问不出口,最后从舌尖绽开却是最无足轻重的那部分。

“我听大姐说,最近总有女同学来家里找你,女朋友?”明楼掩饰着端了茶轻轻吹着。

那边阿诚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就是同学,总喜欢找我借书,一来二去就熟稔了。”

明楼看着越发好看的阿诚,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这样好看的年轻后生,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优秀的掩不住光华的金子,有女孩子倾慕是自然。片刻又半调笑道,“阿诚也长大了,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要请人家到家里来做客,大姐肯定高兴极了...”

“那你呢?”

被突然打断话头的明楼一愣。

“你呢?你高不高兴?”阿诚又问,一双晶亮的眼死死盯着他的神色毫不放松,面上的笑意却褪的干干净净。

“我自然也是高兴的。”明楼久察人心,不动声色。

“是么?”声音淡得听不清楚,阿诚张开双手,把细长莹白的水杯牢牢抱在手里,垂着眼应道。

一室寂静,窗台上摆着一盆晚香玉,月色下开始释放浓郁的暗香,秋夜的风凉凉的吹开轻薄的窗纱,明公馆的夜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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