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故城（三）
明公馆的生活平淡的激不起一丝波澜，阿诚买菜做饭，明楼便自告奋勇包了打扫卫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终究将这些琐事做的马马虎虎，阿诚终是看不下去，摇着头让他去做旁的事。
明楼很少出门，头疼病愈加严重了，彻夜彻夜睡不着觉。几年奔波，逢一下雨，腿关节就疼痛难忍。眼看着几场秋雨打在门前的芭蕉叶上，上海的天一天冷过一天。
那天明楼带着金丝边眼镜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看书，阳光穿过几盆绿萝将他整个人裹在亮处，阿诚盘坐在几步外的床沿上看得入了神，食指虚虚放在空里，似乎在摹着他侧面睫毛的轮廓，嘴角带了笑意也浑然不觉。
猝不及防对上明楼的眼，阿诚略有些难为情的迅速收了手，若无其事的低头哗啦啦翻着手里的书。
“害羞什么？”明楼轻笑。
阿诚咳了一声，轻哼道，“谁害羞了？你说什么我不懂。”
“过来。”他冲他招手，见他不动，又耐心补了句，“阿诚，过来。”
于是他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片阳光里，双手搭在他肩头，静静站在他身后。
明楼摘了眼镜放在摊开在腿上的书里，握住他的手，“昨天洗澡的时候看到头上有根白头发，你找找，把它拔掉。”
闻言心里一酸，张开手指在他没有涂发胶，松松散着的头发间缓缓滑过，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声音，“哪有什么白头发，你头发比我的还浓。”
明楼一把抓住他准备撤回的手，“没找到？”
“没有。”
“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我没说谎。”
明楼不理会他的嘴硬，“你今年...”
“三十有三了。”阿诚接道。
“还记得带你回来时你又瘦又小，一点点都不像个十岁的孩子。”明楼兀自说道，“一晃眼都三十多了，我也老了...”
“说什么呢大哥。”沉声打断他，绕到他前面，蹲下身，看牢他的眼，一字一顿，“你一点都不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呢。”说完又试探问道，“大哥...是不是太累了，现今日本投降了，你也很少出门去，平白多出这么多时间，少不得要想东想西。看着明天天气好，我陪你出去转转吧，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阿香吗？我听明堂哥说阿香现在过得可好了，她嫁的那个人把她当宝贝疼呢...”
明楼含着笑看阿诚绘声绘色的讲，越来越像明台了。
“好，顺便去染个头发。”
阿诚一愣，但又瞬间了然，明楼是多精明的人呐，怎么也不会看不穿自己的小把戏，只得笑着说，“好，你就是半点受不了你这头发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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